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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銀礦底層的假設
地、水、火、風…凡人類打自遙遠的巴比倫、希臘、波斯等古老meme迷因,深信這些元素是流傳不同質相的訊息媒介。
在鹽湖城第二天一早,徐瑜開車帶我在城裡四處閒逛,整個城市的夏天乾乾淨淨非常整齊。他先帶我到摩門總壇參觀,在花園遇到一位來自台灣當志工的女生,客氣聊上一會兒。在摩門總壇逛了一圈,這裡沒有巫師的蹤跡。
我對凡人類的信仰沒特別興趣,問徐瑜:『走吧,還有哪裡可去?』
烏飛曾告訴我愛荷華市有一段Mormon trek摩門古道遺跡的地標,以前被以異教理由迫害流亡的摩門先鋒者途經愛荷華市再跋涉一千三百哩到鹽湖城,故事如何他倒是不曉得。
其實愛荷華市那一段Mormon trek摩門古道後來拓展成小公路,可以通往西郊愛荷華大學家庭宿舍區Hawkeye Court鷹眼巷。家庭宿舍租金低廉,本來只限提供給有家庭的學生居住,後來漸漸開放給其他單身學生,大半是女女同住的未婚女學生,之前三姑娘和她的閨蜜學姊就住在那裡。烏飛在那個雪季之前常過去找三姑娘外出耍子,那是在發覺她是巫婆之前的事。
『阿強知道你和三姑娘的事麼?』當時我問過烏飛。
『聊電話時有提到過,』烏飛說:『阿強笑我別把人家教壞成淫婦。』
『你?』我對那話兒事從來不解。
『都是她在教我吧。』烏飛沒再多說,他知道我對這沒意思,還不如教我麻將牌一四四張排列組合和quantum entanglement量子糾纏的狗屎運門清不求摸牌胡牌法則。
那次阿強從德州卡城開著他那輛喜美老車北上到愛荷華市找他,哥倆又聊到大學時讀到《肉蒲團》書裡文謅謅語寓警世的情色鬼話連篇。阿強說德州卡城民風保守租不到A片,問烏飛他這裡有沒有得租?
當時烏飛除了看Nickelodeon, Cartoon Network等卡通頻道練習英語、Food Channel美食頻道不用聽懂旁白即可療癒心情的節目。他一個人不好意思去租那種片、說是怕遇到系上的老師或學生不期而遇大家尷尬。後來他帶阿強到凡布倫街附近的Gilbert吉爾博街找到一家錄影帶出租店,租了部A片帶回去一起觀看。
看片中途阿強去上洗手間,突然暈眩昏倒、頭殼撞到地板上的暖氣口鐵蓋,當場血流如注神智迷糊,烏飛緊急扶他上車,載到學校的Mercy Hospital仁慈醫院掛急診。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縫合傷口包紮妥當,護士還特別叮嚀烏飛,夜裡每隔兩小時得叫醒阿強和他說說話,確定沒有腦震盪副作用。
兩人後來回到老屋,見到原先播放A片的錄影機畫面還在暫停狀態,阿強躺回沙發上說:『來吧,咱繼續把它看完。』
烏飛指著阿強、故作正經笑罵:『你還看?我要回去告訴那位護士說你是看A片昏倒撞破頭的~回來不死心還繼續想看完最後情節!』兩人登時大笑不已。隔日烏飛幫阿強擦藥,照原訂計劃去機場租車,直奔黃石公園,一路上遊山玩水露營野宿暫且不提。
回到鹽湖城場景,中午徐瑜買了三明治帶我到鹽湖城市立公園吃午餐。公園綠意盎然還有柳樹映照的小湖,徐瑜對他在地這處公園的美景頗為自豪。後來天竟然下起大雨,我們跑到團體聚會的四面開闊大棚屋躲雨,看著大雨嘩嘩然飄起水霧瀰漫倒也心曠神怡。
『等一下雨小一些我再帶你去那個銀礦博物館,有一小段距離吧。』
『德州的阿強也來過這裡吧?』我突然問。
『還沒啊~』他側頭問我:『喂!飛~你說話有時還真顛三倒四搞不懂你耶~』
烏飛第二次到紐約曼哈頓的哥大校區參加密教灌頂,阿強剛結婚帶著他老婆開車四處遊山玩水度蜜月也經過紐約市。那次他們三個當年大學物理系哥們小聚時曾經談到鹽湖城、愛荷華愛城、德州卡城、芝加哥...各自成家之後再見面扯淡打屁的嘴癢興致似乎不減當年。
烏飛第一次到紐約曼哈頓的哥大校區參加密教灌頂,在紐約待了三天,就是和大學時的另一位哥們阿軍窩在哥大宿舍扯淡打屁瞎掰三天三夜才開開心心意猶未盡從Laguardia拉瓜迪亞機場搭機回去愛荷華。那次灌頂到底學到了啥?烏飛說是密教的奧義神咒、神秘兮兮地不對我透露。我對凡間宗教的事沒啥興趣,只知道他當時初初和三姑娘認識。
『阿強阿軍的事下次你們見面再說好了。』我又陷入時空糾結的迷思,隱約看到堆積成山的Bonfire大木樁引燃熊熊烈火,看到烏飛獨自開著那輛尚未被小貓撞毀的野紅色小吉普車從愛荷華南下一千六百公里到德州卡城找阿強四處露營,後來阿強結婚後烏飛又載著小女朋友小貓南下到卡城去看大木樁山的熊熊烈火,隔年Aggies大學足球聯賽的傳統木樁山烈火崩塌悲劇之後引發一連串與烏飛間接或直接的倒楣事件。
『從來沒見過阿強聊天開心成這樣!』阿強他老婆在吃飯時如是表示。
『我們本來說話就都這副德性啊~』
那次烏飛開車帶小貓從愛荷華南下到德州卡城探視剛結婚的阿強夫婦,哥倆見面又故態復萌扯些舊事笑到不行。其實男生之間扯屁的默契需要彼此間一點小聰明的共鳴靈感、加上大量興趣背景知識的交集,類比若女人家閨蜜間那些吱喳私密話語是烏飛和阿強他們所不懂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的。
地、水、火、風…當初在燕子湖的竹林裡喬安琪摟住小烏飛對他吹氣到底給了他她的什麼?為什麼這孩子自小喜歡望著有水的風景恍神發呆?他有時遇到喜歡的人卻又話多搞笑到不行?他變成烏鴉又是怎麼回事呢?
『喂~飛,好像是這裡喔~銀礦博物館到了!』徐瑜把車停在一棟老舊建築前面,解開安全帶示意要我下車。
徐瑜大概不喜歡黑暗的地方,他獨自一人留在博物館喝咖啡。我買票搭升降梯下礦坑,服務員給我一頂古董礦工頭盔戴上,輾轉好幾道升降梯直直下到訪客允許到達的坑道底部盡頭。
我混在幾位遊客裡頭瞬然像風一般消失了。
導覽坑道以外沒有小燈照壁的黑暗中還留存四通八達通往過去歷史的遺跡,沒光沒影的恍惚界面之間只有我像一縷輕風游移梭巡。是的,我感受到巫師曾經來過這地裡附近,不過和烏飛毫不相干,更和曾經是三姑娘的閨蜜死巫婆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那麼烏飛為什麼要告訴寵物店貓咪關於巫師在拉斯維加斯的鬼話呢?我暗自假設各種因由可能。這無厘頭的傢伙或許只是和貓咪不熟、每次到賣魚的寵物店順路和貓咪打招呼玩笑哈啦罷了。
然而他幹嘛跟一隻路過不熟的貓咪提什麼巫師的話題呢?烏飛認識巫師麼?之前為何又從未聽他提起過?我在那次珊瑚潭時間凝凍剎那間連結他的記憶是否只關注他童年時的喬安琪而忽略了新大陸的巫師呢?
聽到導覽領隊呼喚的話語,我又回到那幾位遊客當中,輾轉搭好幾道升降梯回到地面。『怎樣?底下好玩喔?』徐瑜問我。『不好玩,差一點撞到頭。』『我們去吃晚餐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到車站。我剛問過櫃檯,知道怎麼去火車站了。』
吃晚餐時兩人的話都不多。畢竟我不是烏飛,我只是儘量裝成烏飛樣子的avatar天外飛來者,礦坑底下引發的許多可能假設令我變得恍神怪怪地...。
『喂~你怎麼傻傻地一點不像你啊?』徐瑜興味盎然看著我問。
『我以前又是怎樣呢?』我回過神問他。
『你以前...唉其實好像也差不多吧。』
飯後他開車送我到鹽湖城中央車站,我跟他道別珍重再見,就進到月台等車。遇見一位多話的印度裔學生纏著我聊天,扯些有的沒的旅行話題,我的心思還牽扯在銀礦底下關於巫師遺留的過往痕跡交雜紛然。